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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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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紛飛, 相國寺被一片雪白籠罩。

此時,趙旸正和空凈大師坐在房裏下棋。

房裏燒了一火盆的炭火,十分暖和。

“福慧, 你有些心神不寧啊。”空凈大師捋了捋胡子,一臉慈和地問道, “可是心中有事?”

趙旸把玩著手裏的棋子, 對空凈大師萌萌地笑了笑:“不是什麽大事,就是有些糾結。”說完,他把手中的棋子彈了起來, 然後又伸手接了回來。“不知道有些事情該不該跟爹爹說?”雖然宋仁宗對曹皇後有些渣,但是對他這個兒子還是非常疼愛。有些事情他跟他嬢嬢說了,但是並沒有跟他爹爹說。

空凈大師落下一子,問道: “你想跟官家說什麽?”

趙旸看了看空凈大師剛剛落下的一子, 仔細地思索了一番, 隨後落下他手中的白子。

“曹家的事情。”

“你應該知道你爹爹對曹家很是忌憚。”空凈大師意有所指地提醒道。

“我知道,但是我感覺我爹爹對曹家的意見好像很大。”趙旸把玩著手中的白子, 讓白子從他的食指滾落到中指,又滾落到無名指和小拇指, 最後又從小拇指回到食指上。“像曹家的這樣高門世家很多, 但是爹爹偏偏對曹家尤為忌憚。”

空凈大師沒有回答趙旸這句話,而是笑瞇瞇地問道:“你覺得這是為何?”

趙旸又把棋子放在他的鼻子上,皺了皺小臉思考了一會兒, 隨後說道:“因為我嬢嬢。”

“我之前與你說過, 你爹爹是不願與曹皇後生下皇子的,如果不是大臣們催得緊, 你是不會出生的。”空凈大師一臉深意地問趙旸, “你覺得你嬢嬢怎麽樣?”

“聰明, 非常有政治才能。”趙旸一臉得意地說道,“說實話,在政治才能這方面,我爹爹比不上我嬢嬢。還有,我爹爹的性子有些軟弱,比不上我嬢嬢果斷。”

“那你可知你爹爹為什麽不喜你嬢嬢?”

趙旸脫口而出:“因為我嬢嬢是曹家女兒,又是大臣們逼他立為皇後的。”宋仁宗這人有些叛逆,大臣們喜歡的曹皇後,他堅決不喜歡。大臣們不喜歡的張才人,他把張才人寵上天。他在朝政上不敢跟大臣們反著來,只能在女人上面跟大臣們唱反調。

“這也是原因之一,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

“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趙旸微微蹙起眉頭,面上露出疑惑的神色,“還有什麽原因?”

空凈大師見趙旸沒有想到,再次提醒他道:“你覺得你嬢嬢像誰?”

“像誰?”這個問題問得趙旸一頭霧水,不過他很快想到,一臉恍然大悟地說道,“像我祖母,原來是這樣啊。”他的祖母劉太後也非常聰明有計謀的人,並且十分有才幹。他嬢嬢曹皇後跟劉太後一樣聰明有才能。

他爹爹從小由劉太後撫養長大,劉太後對他管教非常嚴格。不止如此,劉太後一直把持朝政,他爹爹後來長大,劉太後也遲遲不願意讓他親政。

趙旸上輩子飾演少年和青年時期的宋仁宗,那個時候他飾演的宋仁宗還沒有親政。雖然大臣們一直催促劉太後還朝政給宋仁宗,但是劉太後總是有各種借口不願意歸還。他當初飾演宋仁宗的心情是十分氣憤和不甘的。

“我終於明白爹爹為什麽如此不喜歡嬢嬢。”趙旸拖長語氣說道,“原來爹爹在嬢嬢的身上看到祖母的身影,覺得嬢嬢會跟祖母一樣。”難怪宋仁宗一直不願意跟曹皇後生孩子。

“官家怕他的事情會在你身上發生,擔心他百年之後,朝堂被皇後娘娘和曹家把持。”空凈大師見趙旸終於想明白,就沒有再跟他繞彎子,“他不想讓你重蹈他的覆轍。”

“爹爹想錯了一點。”

空凈大師聞言,有些訝異地問道:“哪一點?”

“爹爹不是祖母的親生兒子。雖說他從小被祖母養大,但是祖母只是把他當做大宋的皇帝養大,並沒有把他當做親生兒子養大。”趙旸一臉認真地說道,“而我是嬢嬢的親生兒子,並且是她好不容易盼來的兒子,這其中的情分是不一樣的。我嬢嬢雖然是曹家人,但是在嬢嬢的心中,我這個兒子要比曹家重要。”曹皇後是非常聰慧的女人,在兒子和娘家之間,她不會蠢到幫娘家,不顧及兒子。她一定會幫兒子,不會讓曹家淩駕在她兒子的頭上。

空凈大師微微頷首,隨後笑著說道:“對於曹家,你就不怕嗎?”

“怕曹家什麽,怕我以後會被曹家挾持嗎?”趙旸不以為意地輕笑一聲,“怕曹家淩駕在我的頭上嗎?”

“你不怕嗎?”空凈大師意味深長地說道,“雖然曹家現在在朝中並沒有掌握大權,但是曹家在武將心目中的地位是非常高的。”

“這個,我自然知道,所以我要借用曹家在武將心目中的地位收覆幽雲十六州。”趙旸把手中的兩個棋子拋在空中,然後又一把抓住,“我還要借用曹家提高武將的地位,跟文臣們分庭抗禮。”

“跟文臣們分庭抗禮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我知道,以曹家的權勢地位才能跟文臣們叫板。”趙旸此時臉上的表情完全沒有平日裏在宮中時可愛天真,“文臣們的地位太高了,一般普通的武將不是他們的對手,但是曹家可以。”

空凈大師立馬明白趙旸的打算:“你是要讓曹家跟文臣們相互制衡?”

趙旸點點頭說:“對,師兄覺得可行嗎?”

“可行。”

“其實,我原本還想利用內侍的。”趙旸原本想學明朝用內侍團體來制衡文臣們,但是想了想還是算了。他有自信,他在位期間能很好地制衡內侍和文官,不會讓內侍禍國,但是他要是死了,他的下一代能鎮壓得住內侍們嗎?

空凈大師皺著眉頭,不讚成地說道:“內侍不行。”

“其實,內侍是一把很好用的刀,用得好就非常有用,用得不好就會禍亂朝政。”趙旸說道,“我是很有自信地用好內侍這把刀,但是後人不一定會用,所以想想還是算了。”

空凈大師聽了這話,不由地失笑:“你倒是自信。”

趙旸微微揚起下巴,一臉臭屁地說道:“這點自信,我倒是有的。”

“不能給內侍權利,歷史上被內侍弄得民不聊生的事情不少。”空凈大師對宦官弄權非常反感。

趙旸輕點了下頭:“不到萬不得已,我是不會用內侍的。”

“你說的萬不得已是什麽情況?”

“就是武將壓不住文臣,或者文臣壓不住武將,這個時候就需要第三方來維持平衡。”趙旸落下手中的白子,“我希望這種情況不要出現。”前期,武將們肯定抵不過文臣,畢竟自大宋建國以來文臣地位一直高於武將。武將們想要在短時間內與文臣們平起平坐是不可能的。

“那就要看你的手段了。”空凈大師拿起兩個棋子並排放在棋盤上,對趙旸說道,“你制衡地不好,文武大臣就會失去平衡,朝堂的局勢就會發生變化。你要知曉,朝堂上的一丁點變化就會影響到民生,你要慎之。“

趙旸明白空凈大師對他說這番話的用心,“師兄,你放心,我不會讓朝堂上變成權力爭奪的地方。”他用武將制衡文臣,並不是為了讓武將欺壓文臣。“不過,我現在還小,得好好學習帝王的權衡之術,師兄你得好好教我。”

正在喝茶的空凈大師聽到趙旸這話,手中的動作頓住了,接著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福慧,你讓我教你帝王的權衡之術?”

趙旸用力地點了下頭,討好地對空凈大師笑了笑:“師兄,你雖然不是帝王,但是你會帝王的權衡之術。”說完,他又趕緊加了一句,“師兄,你不要說你不會,我才不信。”

空凈大師哭笑不得:“福慧,你為什麽會認為我會帝王的權衡之術?”

趙旸小小地拍了下空凈大師的馬屁:“在我心裏,師兄你無所不能。”

“為什麽不跟你爹爹學習帝王的權衡之術?”空凈大師真的沒想到福慧會找他一個老和尚學習帝王的權衡之術。

“師兄,你覺得我爹爹會帝王的權衡之術嗎?”趙旸不是小看他爹爹,而是事實擺在眼前,“你覺得我爹爹的帝王的權衡之術玩得好嗎?”他爹爹在政治上面的才能還不如他嬢嬢。說實話,如果不是宋仁宗時期能人大臣多,不然還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樣。

聽到趙旸這麽不客氣地說他爹爹,空凈大師失笑地搖搖頭:“你啊……”

“師兄,你就教我吧。”除了空凈大師無所不能,他還是旁觀者,不是局內人,所以找他學習權衡之術是最合適的。

空凈大師捋了捋胡子,滿臉無奈又寵溺地說道:“我只教你我知曉得,之後要怎麽運用,就看你自己了。”

趙旸雙手抱拳對空凈大師說道:“謝師兄,我會好好學的。”

“你要跟你爹爹說曹家的事情?”空凈大師又把話題扯了回來。

“師兄,我之前跟你說過,我要建立一支屬於自己的軍隊,並且讓曹家幫忙訓練一陣子。前段時日,我又讓曹家收留了顏秀他們。”趙旸的食指輕輕地敲打著棋盤,“再者,收留顏秀他們一事,瞞得住一時,瞞不了一世。屆時,爹爹知道這件事情,恐怕會以為之前叛亂的事情是我嬢嬢做的局,這就不好了。”

“你為什麽能跟曹皇後說這些事情,卻猶豫要不要告訴官家?”空凈大師深深地看了一眼趙旸,“你不是很信任官家?”

“雖然爹爹對我很疼愛,但是爹爹畢竟是皇帝。”趙旸右手撐著臉說道,“師兄,你也知道皇帝都有一個毛病,那就是多疑。我現在小,爹爹暫時不會懷疑,但是他絕對懷疑我嬢嬢。我擔心他認為這一切都是我嬢嬢安排的,並不是我自己的意思。”

“與其擔心,不如去跟官家好好說說。”空凈大師言道,“等你大一些,官家也會跟你說曹家的事情。”

趙旸坐直身子,摳了摳臉,有些尷尬地說道:“其實,我暫時不想讓爹爹知道我很聰明。”一旦讓他爹爹知道他很聰明,說不定就會立馬讓她正式讀書。說實話,他現在並不想正式讀書。他覺得像現在這樣自由自在地讀書比較好。再說,他還想玩三年。

“哈哈哈哈哈……”

“師兄,你笑什麽?”

“福慧啊,你覺得你在官家眼裏是不聰明的嗎?”

趙旸擺擺手說:“不一樣的。”說完,他又糾結地皺起小臉。

“福慧,去跟官家說說,或許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糟糕。”

“是嗎?”既然師兄這麽說了,那他試試吧。“等我回宮後,去跟爹爹說說吧。”

空凈大師想到過段時間福慧就要出事,在心裏長長地嘆了口氣。這事,他不能說。

“福慧,師兄給你的舍利子有好好貼身戴著嗎?”

“有啊,我一直貼身戴著,從來沒有取下來過。”趙旸說著,從懷中掏出舍利子。

空凈大師滿意地點了下頭:“繼續貼身戴著。”

趙旸又把舍利子放回懷中,貼身地戴著。

“師兄,我們繼續下棋吧。”

下完這盤棋,空凈大師繼續教趙旸讀書。不過,從現在開始,他要教趙旸權衡之術。

趙旸就像一個海綿,拼命地吸收空凈大師教給他的東西。

在相國寺的時候,趙旸每天晚上睡覺前都會跟空凈大師學習佛法。

空凈大師教趙旸佛法的時候,也會說到民生。還會從民生衍生說到朝堂上。

跟空凈大師學習完佛法,趙旸回到自己的房間練字抄寫佛經。寫到一半的時候,他突然想到白天空凈大師讓他好好佩戴好舍利子。

師兄不會無緣無故地提醒他好好佩戴舍利子,難道他要出事?

翌日,一早,趙旸就問空凈大師:“師兄,我是不是要出事了?”

空凈大師聞言,沒有說話,默默地看著趙旸。

見空凈大師沈默不語,趙旸就知道他猜對了,心頭不由地一沈,臉色變得不安起來:“師兄,我這次出事嚴重嗎,會有性命之憂嗎?”他不可能因為意外出事,那麽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病了。他現在身體好好地,感覺不像會讓生病的樣子。等等,他該不會像豫王一樣突然生病發熱,然後沒了?!

空凈大師見趙旸的臉色從不安到若有所思,再到驚恐,連忙出聲安慰他道:“有舍利子在,你不會有性命之憂。”

“真的沒有性命之憂嗎?”趙旸現在的心裏直打鼓,“師兄,我真的不會夭折嗎?”

“不會。”空凈大師說得非常篤定,“你不會夭折,就是要吃點苦。”

“只要不要夭折,吃點苦,我不怕。”聽到空凈大師說得這麽肯定,趙旸緊張不安的心情稍微好了那麽點,“我就怕我跟豫王一樣突然就夭折了。”

“不會,你不會夭折。”空凈大師本不想說的,但是沒想到被趙旸猜到了,“這是你人生中第一個劫。”

“第一個劫?”趙旸很會抓重點,“師兄,我人生中有幾個劫,該不會有三個劫吧?”

“你只有兩個劫,這是第一個劫。”空凈大師送給趙旸一個安撫的眼神,“你這個劫沒有性命之憂。”

“師兄,你的意思是我第二個劫會有性命之憂?”趙旸急忙問道,“師兄,我第二個劫在什麽時候?”

空凈大師看了看趙旸,高深莫測地說道:“到時候你就會知道。”

“師兄,你現在不能告訴我嗎?”

空凈大師言道:“天機不可洩露。”

趙旸決定換個法子問:“師兄,我的第二個劫是在我成年後嗎?”

空凈大師輕點了下頭:“嗯。”

得知第二個劫在成年後,趙旸在心裏長松一口氣:“那還早著。”既然第二個劫在成年之後,那他暫時不用擔心自己的小命。“師兄,我怎麽這麽命苦啊,一生中居然有兩個劫。”

空凈大師語氣深深地說道:“天降大任於你。”

趙旸瞬間明白空凈大師的意思,很想翻個大白眼:“那我還真是謝謝老天爺。”

“自古以來,成大事者都要經歷各種磨難,你是要成大事的人,自然要經歷各種磨難。”空凈大師見趙旸又害怕了起來,安慰他道:“成大事者都要經過磨難,但是最後都會逢兇化吉,你何須害怕擔憂。”

“聽師兄你這麽說,那我就放心了。”趙旸弓起右腿,右手搭在右腿的膝蓋上,剛剛還是緊張害怕的臉,在這個時候變得有些吊兒郎當起來。“只要不死就好。”他暫時還不想去見佛祖,跟佛祖討論佛法。

“死不了。”

“師兄,我們繼續讀書吧。”既然死不了,那他就不用擔心了。

空凈大師好笑地看著趙旸:“剛剛還害怕,現在就不怕呢?”

“師兄,你不是說我死不了麽,那我還怕什麽。”只要死不了,就沒有什麽好害怕的。

“你倒是看得開。”空凈大師笑道。

“師兄,我看不開也沒用啊。”趙旸撇撇嘴說,“我看不開就能避免劫難嗎?”說完,他聳了聳肩說,“避免不了吧,那就好好接受吧,只要不死就行。”他可沒有忘記他的小目標,那就是活到四歲。

“你這樣很好。”空凈大師很喜歡趙旸這副豁達的性子,“我們繼續讀書吧。”

“是,師兄。”

這次,趙旸在相國寺沒有學習半個月,學到十天就回宮了。

宋仁宗親自來相國寺接兒子。十天沒有見兒子,宋仁宗想念的很。

“這段時日,天冷得很,你在相國寺沒有凍著吧。”

“爹爹,相國寺裏有炭火,非常暖和。”趙旸看了看宋仁宗,發現十天不見,他爹爹好像瘦了些,“爹爹,你怎麽瘦了啊,是不是又沒有好好用膳啊?”

宋仁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一臉茫然地說道,“我瘦了嗎?”

“瘦了啊。”趙旸伸手捏了捏宋仁宗的臉,“爹爹,你看你臉上都沒有肉了,還說自己沒有瘦。”

宋仁宗也伸手輕輕地捏了捏兒子的小臉,發現不像以前那麽肉乎乎的,滿眼心疼地說道:“你臉上也沒有多少肉了,是不是這段時日在相國寺沒有吃好?”

趙旸聽了後,擡手捏了捏自己的小臉,很輕松地捏起肉來。

“沒有啊,我臉上還是有很多肉啊。”相國寺裏的夥食很不錯,每頓飯都有肉吃。“爹爹,你不要轉移話題,你說你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

聽到兒子關心他的話語,宋仁宗心頭暖暖的,眼神變得更加柔和。

“這段時日比較忙,爹爹沒有什麽胃口。”

“爹爹,你再忙,也得好好吃飯啊。”趙旸擡手輕輕地拍了拍送宋仁宗的臉,“爹爹,你怎麽還不如我這個小孩子啊。你看我都好好吃飯,可是你卻沒有好好吃飯。”

被兒子“教訓”的宋仁宗滿臉笑容:“是是是,爹爹不對,爹爹應該好好吃飯。”

“爹爹,你也老大不小啊,不要老是讓我這個孩子擔心你啊。”趙旸老氣橫秋的說道。

宋仁宗被趙旸這番“老成”的話逗笑了:“好,爹爹以後少讓你操心。”說完,低頭蹭了蹭兒子的小臉,“跟爹爹說說,這十天你跟空凈大師學了什麽?”

趙旸挺起自己的小胸膛,很是驕傲地說道:“爹爹,我跟你說,我學了不少東西。”

看著兒子這幅得意洋洋的小表情,宋仁宗滿臉和藹地笑道:“跟爹爹好好說說你學了什麽。”

“師兄教了我《論語》……”

在回宮的路上,趙旸掰著手指頭,非常詳細地跟宋仁宗說他這十日學到了什麽。

宋仁宗懷裏抱著兒子,頭靠在牛車上,認真地聽兒子說話。

聽完趙旸說完他這十天學到的東西,宋仁宗就考起了他。

面對宋仁宗的考問,趙旸一點也不慌,還非常游刃有餘地回答。

每次考問兒子讀書,兒子都回答地非常好,從來沒有讓他失望,這讓宋仁宗心裏非常高興。

“看來,你這十天跟空凈大師學了不少東西啊,爹爹很高興。”

“爹爹,我厲害不?”趙旸一副求表揚的表情。

“厲害,非常厲害。”宋仁宗摸了摸兒子的小臉,“我們家旸旸真是聰明厲害。”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的兒子。”

這句馬屁拍得宋仁宗非常受用,“不愧是爹爹的兒子。”

趕車的張茂實聽到宋仁宗的笑聲,在心裏感慨道,官家每次看到太子殿下都會非常高興。這世上,也只有太子殿下能讓官家心情好。

回到宮中,趙旸陪宋仁宗在福寧宮用午膳。有兒子陪伴用午膳,宋仁宗的胃口好了不少。

趙旸用膳的時候,一直給宋仁宗夾菜夾肉,讓他多吃點。

宋仁宗把兒子給他夾的菜和肉全都吃了,隨後也給兒子夾了不少菜。

用膳的時候,趙旸跟宋仁宗說了不少相國寺裏的事情。

來相國寺燒香的香客都有故事,而且有些故事還事關民生。趙旸聽了後,就會跟宋仁宗說一說。

“爹爹,我聽香客說北邊又不安寧了。”

每年寒冬,北邊都不會安寧。雖然都是小打小鬧級別的,但是非常擾民。

宋仁宗沒有說話,輕輕地點了下頭。

“爹爹,我們不管嗎?”趙旸真的理解不了宋朝花錢買平安的做法。

宋仁宗摸了摸兒子的小腦袋,語重心長地說道:“爹爹希望你以後能管。”

趙旸重重地點了下頭:“爹爹,我以後肯定管。”

“還聽到了什麽故事?”

“爹爹,明年是不是要秋闈了啊?”趙旸手中拿著筷子,歪著小腦袋說道,“我看很多香客去相國寺求家裏的孩子高中。”

“對,明年要秋闈了。”宋仁宗笑道,“每年秋闈,會有很多人求相國寺求高中。”

“我看到有白發蒼蒼的老人去求自己高中。”趙旸很是佩服古代考科舉考到老的態度。

“是有不少老人參加科舉考試。”宋仁宗夾起一塊魚肉放進自己的碗裏,非常認真小心地挑魚肉裏的刺,“對普通老百姓來說,參加科舉考試是他們唯一致仕的途徑,所以他們會一直考到他們考上為止。”

“這樣太不容易了。”

“是啊,非常不容易。”宋仁宗把挑好魚刺的魚肉餵到兒子的嘴邊。

趙旸乖乖張開嘴,把魚肉吃了下去。

“你看老人家都在努力讀書考科舉,以後你讀書也要努力。”

趙旸把嘴裏的魚肉吃了下去後,說道:“爹爹,我又不用考科舉。”

“你是不用考科舉,但是你以後的責任重大,需要比別人更加刻苦讀書。”宋仁宗想到不愛讀書的福康公主,又說道,“不要學你姐姐不好好讀書。”

“我現在有在好好讀書啊。”一想到六歲開始,他就要每日每夜地學習四書五經,他就頭疼。

“旸旸最乖。”宋仁宗又舀起一勺湯餵到兒子的嘴邊。

趙旸乖乖張嘴開喝湯:“爹爹,你也喝啊。”

“好,爹爹也喝。”宋仁宗餵兒子一口湯,自己再喝一口湯。

餵完兒子喝完湯,見兒子嘴角邊都是湯漬,宋仁宗從懷裏拿出巾帕,動作輕柔地給兒子擦了擦嘴角。

“旸旸,吃飽了嗎?”

“吃飽了,爹爹你吃飽了嗎?”

“爹爹也吃飽了。”

站在一旁的張茂實說道:“今天托了太子殿下的福,官家用了不少飯食。”這段時日,官家的胃口一直都不太好,每頓飯就吃一小口。哪怕是苗昭容親自做的飯食,也沒有讓官家多吃。

宋仁宗瞪了一眼張茂實:“就你多嘴。”

“爹爹,你再吃一點。”趙旸朝張茂實使了一個眼神,張茂實立馬會意,給宋仁宗再盛了一碗飯。“爹爹,你是大人,不能跟我一個小孩子吃的一樣多,你得多吃一點。”

趙旸伸手接過張茂實剛剛盛好的一碗飯,親自給宋仁宗夾菜。隨後,遞給宋仁宗,用非常強硬的語氣對他爹爹說道:“爹爹,你得把這碗飯吃完。”

“爹爹吃飽了,吃不下去了。”

“爹爹,你這是要我餵你吃飯嗎?”趙旸眨了眨眼說,“原來爹爹是個小孩子啊,吃飯還要人餵。”說完,他擼起袖子,“那我餵爹爹吃飯。”

“好啊,你餵爹爹吃飯。”

沒想到宋仁宗還真要他餵飯吃,趙旸用勺子舀起一勺飯菜,遞到他爹爹的嘴巴:“啊……爹爹張嘴。”

宋仁宗非常配合地張開嘴,把兒子餵到他嘴邊的飯菜吃了下去。

趙旸一邊餵宋仁宗吃飯,一邊像個大人一樣嘮叨他爹爹。

“爹爹,你這麽大的人了,怎麽還不好好吃飯啊。”

宋仁宗笑著說:“以後要是旸旸餵爹爹吃飯,爹爹一定會乖乖吃飯。”

“好啊,那我以後會經常餵爹爹吃飯。”

宋仁宗沒想到兒子會答應,心中很是詫異,不過很快心中便柔軟了一片。

“旸旸不嫌餵爹爹吃飯麻煩嗎?”

趙旸擡眸奇怪地看向宋仁宗:“爹爹,我為什麽要覺得麻煩啊?”說完,他又舀起一勺飯菜餵到宋仁宗的嘴裏,“爹爹不也是經常餵我吃飯麽,禮尚往來,我餵爹爹吃飯也是應該的啊。”

宋仁宗被兒子說的“禮尚往來”逗樂了:“我們旸旸還知道禮尚往來啊。”

“我當然知道啊。”趙旸很是驕傲地說道。

“連禮尚往來都知道,我們旸旸真厲害。”

趙旸聽到宋仁宗這句誇獎,看向他的眼神忽然變得非常嚴肅:“爹爹,你不要以為你拍我馬屁就可以不吃飯。我告訴你,你必須把這碗飯吃飯。”

“好好好,爹爹一定乖乖把這碗飯吃完。”宋仁宗滿臉縱容又寵溺地說道。

候在一旁的張茂實和梁寅看到太子殿下餵官家吃飯這一幕,只覺得十分溫暖。

在趙旸的餵食下,宋仁宗今天多吃了半碗飯。

等宋仁宗吃完,趙旸對他爹爹招了招手,示意他爹爹把頭低下來。

宋仁宗聽話照做地把頭低了下來,接著他的頭就被輕輕地拍了拍。

趙旸一邊輕拍著他爹爹的頭,一邊奶聲奶氣地誇讚道:“爹爹真乖。爹爹真棒,今天吃了一碗半的飯。”

被兒子摸頭表揚的宋仁宗無奈失笑,隨後直起身把兒子抱進懷裏。

“旸旸真是爹爹的好兒子。”

趙旸用他的小臉蹭了蹭宋仁宗的臉,“爹爹真是旸旸的好爹爹。”

抱著兒子小小的身子,聞著兒子身上的奶香味,宋仁宗心裏前所未有的滿足。

“爹爹帶你出去散步消食。”宋仁宗好久沒有吃這麽多飯食,一時間有些撐了。

“好啊。“

宋仁宗沒有帶趙旸去禦花園裏散步,就在福寧宮的附近走了走。

走了一會兒,趙旸就犯困了,對宋仁宗伸出雙手:“爹爹,抱。”

宋仁宗蹲下神,一把抱起兒子,輕輕地拍了拍他的後背。

“困了?”

趙旸雙手抱著宋仁宗的脖子,下巴抵在他爹爹的肩膀上,奶糯糯地說道:“困了。”

“爹爹抱你回去睡午覺。”

趙旸打了個哈欠問道:“爹爹睡嗎?”

“想讓爹爹陪你睡午覺?”

趙旸把頭埋進宋仁宗的頸窩裏,撒嬌地蹭了蹭:“想。”

宋仁宗一顆心都快要被兒子蹭化了,“好,爹爹陪你午睡。”

回到福寧宮的寢殿,宋仁宗擔心床冷,畢竟沒有事先暖過,就讓趙旸趴在他胸口上睡。

趙旸趴在宋仁宗瘦弱卻溫暖的胸膛上,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宋仁宗低頭見兒子睡著了,不敢亂動,怕把兒子弄醒。他就這樣抱著兒子躺在床上。或許是被趙旸的睡意傳染,宋仁宗沒過多久也睡著了。

張茂實輕聲輕腳地走了進來,見宋仁宗和趙旸父子倆抱在一起睡著了,眼底劃過一抹笑意。隨後,走上前,動作很輕地替他們父子倆掖好被角。

宋仁宗平時沒有睡午覺的習慣,睡了半個時辰就行了。醒來後,發現自己嘴邊多了一雙腳丫子,先是楞了下,隨後很是無奈地笑了。就在他準備拿開兒子的一雙小腳的時候,下巴突然被兒子的一雙小腳踹了。接著,他的臉又被兒子踹了幾腳。

睡夢中無意中踹了宋仁宗幾腳的趙旸翻了下身子,把他的一雙小腳丫子從他爹爹的臉上挪開了。

宋仁宗坐起身才發現兒子又睡顛倒了。他睡著之前,趙旸乖巧地趴在他胸口上睡,一覺醒來,趙旸不僅從他的胸口上掉了下去,頭還枕在他的小腿上。

這孩子睡覺怎麽這麽不老實?

宋仁宗不敢抽開自己的小腿,伸手托著兒子的小腦袋,動作輕柔地抱起兒子,讓兒子繼續趴在他胸口上睡。

趙旸蹭了蹭他爹爹的胸口,隨即又砸了咂嘴。

宋仁宗醒來後沒有起床,就這樣抱著兒子躺在床上發呆。

趙旸一直睡到未時末才醒,醒來後就和他爹爹在床上玩起騎大馬的游戲。

父子倆在床上玩鬧了一會兒才起。起來後,宋仁宗又陪兒子吃了點心。

吃完點心,宋仁宗就帶著趙旸去了坤寧宮。

曹皇後和苗昭容一直在坤寧宮裏等趙旸回來。

苗昭容一見趙旸就說瘦了,要做好吃的給他補身子。

宋仁宗在坤寧宮裏坐了一會兒就離開了。臨走前,告訴曹皇後,他晚上會來坤寧宮用膳。

苗昭容要回去給趙旸做好吃的,坐了一會兒也離開了。

曹皇後抱著趙旸,仔細地看了看,見兒子精神氣色都不錯,心裏便放心了。

不等曹皇後問,趙旸主動地把他這十天在相國寺的學習狀況和生活狀況都一五一十地跟她說了。

“嬢嬢,我想跟爹爹好好地聊一聊。”

“聊什麽?”

“聊我想要組建自己一支軍隊的事情,聊顏秀他們被曹家收留的事情,聊曹家的事情。”雖然趙旸決定跟宋仁宗說這些事情,但是他並沒有一回來就跟宋仁宗說,而是想要先跟曹皇後說一聲。“嬢嬢,收留顏秀他們的事情瞞不了爹爹的,屆時爹爹會懷疑顏秀他們是你安排的。”

曹皇後想了想說:“你想怎麽跟官家說曹家的事情?”

“實話實說唄。”

“你應該知道你爹爹一直忌憚曹家。”

“我知道啊,所以才要跟爹爹說啊。”趙旸伸手抓住曹皇後的手,小表情非常認真,“嬢嬢,等我長大了,爹爹還是會跟我說曹家的,那還不如現在就說。”

“既然你想好了,那就去跟官家說吧。”曹皇後輕輕地拍了拍趙旸的肩膀,溫柔地說道,“有嬢嬢在,你就放心地去跟官家說。”

有曹皇後這句話就夠了。

趙旸撲進她的懷裏,“有嬢嬢在,我什麽都不怕。”說完,他想到他的第一個劫,神色變得猶豫起來,不知道該不該跟他嬢嬢說。

曹皇後見兒子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溫聲地問道:“怎麽了?”

“嬢嬢,師兄說我人生中有兩個劫難……”

趙旸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曹皇後打斷:“你說什麽?”

“師兄說我人生中有兩個劫難……”趙旸把他人生中兩個劫難一事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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